一、引言
創新對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特別是在當前我國經濟增速放緩,動力不足,資源環境約束日益顯著,各種要素成本快速上漲的困境中,以企業創新驅動產業轉型升級已成為社會各界的共識。但是,如何激勵和推動企業創新卻仍有待進一步的研究。企業創新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推動創新首先要厘清各種因素對創新的影響機理。而在市場起決定性作用的經濟環境中,以市場原則為基本導向,研究如何從市場出發為企業創新提供微觀激勵,應當是推動企業創新的根本出路。
自“熊彼特假說”\\(Schumpeter,1942\\)提出之后,有關市場結構與企業創新之間關系的理論和實證研究大量涌現,各種觀點爭論不休,并且深刻影響了相關機構反壟斷與經濟規制政策的制定與實施。對此,國內外都有學者進行了相關的梳理和綜述。但是這些研究主要是圍繞橫向市場結構與企業創新的關系展開的,尚未探討不同市場結構對創新的影響。
然而,隨著分工的深化,企業的發展和策略選擇越來越受到產業鏈縱向結構的制約,而不再僅僅受橫向市場結構的影響。就現實經濟的發展來看,縱向關系已成為某些行業發展的關鍵問題。例如,汽車整車制造商與上游零部件企業之間的縱向關系,對于上游零部件企業的創新行為有著重要影響。特別是在我國,寡占的整車制造商憑借其市場勢力,壓榨競爭性的零部件企業,使得上游企業既缺乏創新能力也缺乏創新動力。此外,大型連鎖零售商的興起,網絡零售巨頭的出現,都不斷地改變著零售商與制造商之間的縱向市場結構,以及影響制造商包括創新在內的經營決策行為。
因此,探討市場結構對于企業創新的影響,不僅僅要關注橫向市場結構,還應進一步關注縱向市場結構。事實上,出于反壟斷等現實的需要,縱向關系問題早已受到經濟學界的關注。Tirole\\(1988\\)[5]在其經典的產業組織學教科書中就曾詳細地探討了縱向市場結構問題,但并未明確涉及其對創新的影響。
具體而言,縱向市場結構涉及到產業鏈各方的市場勢力對比,而近年來備受關注的是下游企業的市場勢力,即買方勢力問題。自 Galbraith\\(1952\\)[7]提出“加爾布雷斯假說”之后,買方勢力對企業競爭策略的影響就引起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但早期研究大多從短期和靜態的角度考察買方勢力對企業價格和產量的影響等。近年來,一些學者開始從動態角度,基于縱向市場結構的視角考察買方勢力對上游企業創新的影響。因而,本文期望通過梳理國內外已有的研究成果,把握這一領域的研究動向,為進一步研究的展開,特別是立足我國發展現實的本土化研究的推進,提供研究思路和理論基礎。
二、縱向市場結構對企業過程創新的影響
正如有關橫向市場結構對企業創新的研究,起步于對過程創新的研究,有關縱向市場結構對企業創新影響的研究最早也集中于企業過程創新領域。其中,縱向市場結構對上游企業過程創新的影響是學者們重點關注的領域。在這些研究中,一些學者直接考察縱向市場結構,特別是下游企業的市場勢力,即買方勢力如何影響上游企業過程創新; 另一些學者則基于縱向市場結構,進一步分析了縱向一體化和縱向約束策略對于上游企業過程創新的影響。
\\(一\\) 買方勢力對企業過程創新的影響
在有關縱向市場結構對企業創新的影響研究中,下游企業市場勢力,即買方勢力增強對于上游企業創新的影響往往是關注的重點。買方勢力增強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下游市場中的橫向合并,或者說下游市場集中度的提高。一般而言,上下游企業各自的橫向合并,會導致某一市場中單一企業控制的市場規模增大,從而相對于另一市場中的交易對手的市場勢力增強。因而,橫向合并不僅會改變橫向市場結構,也會改變縱向市場結構。
Inderst 和 Wey\\(2003\\)[14]基于合作談判博弈的夏普利值\\(Shaply Value\\) ,分別討論了上下游企業各自的橫向市場合并對上游企業創新的影響。該研究發現,當上游企業合并時,上游企業降低邊際成本的創新激勵會下降; 而當下游企業合并時,上游企業的創新激勵會上升。換言之,上游企業的市場勢力增強時,其創新激勵下降,而買方勢力增強時,上游企業的創新激勵增加。
之后,Inderst 和 Wey\\(2007\\)[15]改變了談判博弈中的利潤分配機制,假設上下游企業根據納什談判解來分配聯合利潤,而買方勢力仍然依賴于下游企業控制的市場規模。同時,下游企業之間不存在競爭關系\\(例如,下游企業的銷售渠道存在于不同的地理區域\\) ,從而下游企業規模越大,其對上游企業利潤的貢獻就越大,相應的上游企業的外部選擇權的價值就越小?；谏鲜隼麧櫡峙浜唾I方勢力形成機制,該研究同樣得出買方勢力越大,上游企業降低邊際成本的激勵越強的結論。
而 Inderst 和 Wey\\(2011\\)[16]進一步將買賣雙方的談判合約明確為兩部合約\\(Two part tariff\\) ,即根據聯合利潤最大的原則將批發價格定為邊際成本,進而基于各自談判勢力分配聯合利潤。雖然下游企業的談判勢力仍源自于其規模,但是不同于此前的研究,此處買方規模主要影響買方的外部選擇權而非賣方的外部選擇權。研究結論仍然是,買方勢力越強,則上游企業的過程創新動力越強。
然而,Inderst 和 Wey 的前述研究大多假定上游僅有一家企業,而買方的合并也僅發生在相互獨立的市場間,這種縱向市場結構的假設,基本上排除了橫向市場上的競爭影響。Faulí-Oller 等\\(2011\\)[17]則將假設擴展為上游存在一家主導上游企業和一家邊緣上游企業,下游存在多家相互競爭的企業的縱向市場結構,并在兩部合約的分析框架下,分析了買方勢力增強對上游企業過程創新的影響。其結論仍然是買方勢力增強導致了上游企業的邊際成本下降。由于穩定的合謀往往可以起到與橫向合并相似的作用,因而當買方市場上形成卡特爾或其他非正式聯盟時,買方的市場勢力也會增大。Caprice 和 Rey\\(2012\\)[18]針對聯合采購的情況,討論了買方勢力對上游企業過程創新的影響。他們發現,由聯合采購規模決定的買方勢力對上游企業創新的影響呈倒 U 型趨勢,即隨著聯合采購規模的逐步增大,買方勢力增強的效應會由激勵上游企業創新,逐步轉變為抑制上游企業創新。
綜上,盡管存在一定的爭議,但是關于縱向市場結構對上游企業過程創新影響的理論研究,大多認為下游企業市場勢力的增強會促進上游企業創新,而上游企業市場勢力的增強則會減少上游企業的創新激勵。然而,由于獲得數據困難,上述研究結論難以通過實證研究進行檢驗。目前,僅有 Peters\\(2000\\)[19]基于德國數百家汽車零部件上游企業的調研數據進行的實證研究,該研究利用 probit 模型分別考察了上下游企業各自的市場勢力對上游企業過程創新的影響,但結果發現上游企業的市場勢力僅在10% 的顯著性水平上有正向影響,而下游企業的市場勢力則沒有顯著影響。從而,無法支持前述理論研究所得到的結論。
\\(二\\) 縱向一體化與縱向約束對企業過程創新的影響
市場結構與市場行為或者說企業策略是相互影響的,因而除了考察縱向市場結構對于企業創新的直接影響外,部分學者分析縱向一體化和縱向約束對上游企業創新的影響。
其中,縱向一體化是縱向市場中常見的企業競爭策略,這種策略沒有改變橫向市場結構,但會直接改變縱向市場結構。一般而言,上游企業進行縱向一體化會增強其相對于下游企業的市場勢力,因而這種變化同樣會影響到上游企業的創新。在這一領域中,Buehler\\(2005\\)[20]針對鐵路、電信等網絡型產業,較早地討論了縱向一體化對于企業創新的激勵問題。該研究發現,縱向一體化有利于激勵企業進行過程創新。
之后,Chen 和 Sappington\\(2010\\)[21]更為細致地考察了上游企業縱向一體化對過程創新的影響,該研究發現當下游企業進行產量競爭時,縱向一體化有利于增強上游企業創新激勵,而當下游企業進行價格競爭時,縱向一體化往往不利于上游企業創新。此外,該研究還指出,在價格競爭的情形下,如果考慮知識產權保護的影響,那么知識產權保護越強反而越不利于一體化的上游企業創新。
除了縱向一體化外,縱向約束策略也會對企業過程創新產生影響。事實上,縱向約束策略本身反映了縱向市場結構中各方的市場勢力,只有具備市場勢力的一方才可能實施縱向約束策略。Stefanadis\\(1997\\)[22]分析了供應商采取獨占交易\\(Exclusive Dealing\\) 策略對另一家供應商過程創新的影響。其研究發現,由于一家供應商與一家采購商簽訂了獨占交易合約,從而對另一家供應商造成了市場圈定\\(Foreclo-sure\\) ,進而不利于這家供應商的過程創新,同時也對消費者福利造成了不利影響。
此外,一些研究還討論了縱向市場結構對于下游企業過程創新的影響。Choi 等\\(2003\\)[23]和 Buehler、Schmutzler\\(2008\\)[24]分別討論了縱向一體化對下游采購企業過程創新的影響,二者研究結論恰好相反。前者認為縱向一體化會誘使下游企業過度創新,后者則認為縱向一體化會削弱下游企業的創新激勵。
三、縱向市場結構對企業產品創新的影響
在橫向市場結構對企業創新影響的理論研究中,市場結構對不同類型創新行為的影響也不同。雖然多數研究都認為競爭性企業比壟斷企業更有動力進行過程創新,但市場結構對產品創新的影響卻與此不同。
例如,Chen 和 Schwartz\\(2013\\)[25]的研究就指出,壟斷企業可能更有動力進行產品創新。這一點在有關縱向市場結構對企業創新影響的研究中同樣存在。產品創新的結果是產品差異化,既可能是產品質量的提升\\(即縱向差異化\\) ,也可能是產品種類的增加\\(即橫向差異化\\) 。因而,可以進一步將縱向市場結構對上游企業產品創新的影響,分為對產品質量的影響和對產品多樣化的影響。
\\(一\\) 縱向市場結構對企業產品質量的影響
Battigalli 等\\(2007\\)[26]基于 Shubik-Levitan 效用函數,研究了下游企業市場勢力對上游企業產品質量選擇的影響。其中,下游企業市場勢力以買方對聯合利潤的邊際貢獻來衡量,這一邊際貢獻與買方間的差異化程度相關。顯然,下游企業差異化程度越高,買方的邊際貢獻越大,從而下游企業市場勢力越強。在這一分析框架下,研究者發現下游市場勢力的增強不僅會導致產品質量下降與消費者福利損失,而且會導致其和上下游企業利潤的共同下降,得到“雙輸”而非“共贏”的結果。
而 Wang 和 Shin\\(2012\\)[27]則討論了在不同的合約形式\\(即不同的交易價格決定機制\\) 中,下游企業競爭程度對上游企業質量創新的影響。當交易價格由上游企業決定,即上游企業更具市場勢力時,下游競爭不會影響上游創新; 當交易價格由下游企業決定,即下游企業更具市場勢力時,下游競爭程度增強有利于上游創新; 當交易價格由雙方談判決定時,下游競爭對上游創新的影響則是不確定的。而其總體結論則是,當上游企業相對于下游企業更具市場勢力時,上游企業更具創新動力。
進一步地,在信息不對稱這一更為復雜的情形下,Baake 和 Von Schlippenbach\\(2011\\)[28]研究指出,下游集中度的提高有利于上游企業提高產品質量。因為在上游企業擁有關于產品質量的內部信息時,隨著下游集中度的增加,買方對上游企業產品質量進行約束的能力也增強,從而使得信息不對稱導致的質量風險減少,而批發價格和零售價格也同時降低。
此外,縱向一體化和縱向約束也會對上游企業產品質量改進產生影響。Economides\\(1999\\)[29]基于縱向差異化模型,比較了縱向一體化企業與獨立供應商的產品質量,發現縱向一體化有利于提高產品質量。
而 Chen 和 Sappington\\(2011\\)[30]則討論了排他性合約\\(exclusive contract\\) 對上游企業質量改進的影響。其研究表明,當上游的在位者與下游企業簽訂了排他性合約時,新進入企業將沒有動力進行創新,而在位者自身的創新動力也可能會減弱。
綜上,從目前的研究來看,有關縱向市場結構對上游企業產品質量改進創新影響的研究結論并不確定。不同的學者基于不同的假設和分析框架,得到了不同的結論。但這至少表明,買方勢力增強有利于過程創新的結論并不必然可以推廣至產品創新中。
\\(二\\) 縱向市場結構對企業產品多樣化的影響
如前文所述,產品多樣性也是產品創新的一種形式。在有關縱向市場結構對上游企業產品多樣性的研究中,Inderst 和 Shaffer\\(2007\\)[31]發現,下游企業橫向合并之后,有動機對市場上的產品種類進行篩選,迫使上游企業只生產一種商品,以減少上游企業的差異化和市場勢力。然而,他們的研究中僅有兩種產品,而且是考慮了不同市場上的零售商橫向合并后的影響,不具一般性。相較而言,Chen\\(2004\\)[32]的分析更具一般性,其以 Dixit-Stiglitz-Spence 效用函數為基礎,將產品種類納入消費者效用函數中,并考慮一個雙邊談判模型,其中,上下游企業間簽訂兩部合約,買方勢力則以買方在聯合利潤中所能獲得的份額來衡量?；诩{什談判解,其認為買方勢力的增強將會導致上游企業減少產品種類,從而減少消費者福利。
事實上,產品多樣化作為企業的差異化競爭策略,會弱化上游企業間的競爭,增強上游企業的市場勢力,從而不利于下游企業。因此,下游企業會從自身利益角度出發,阻止上游企業通過研發增加產品種類。
并且,上述理論分析的結論,在 Weiss 和 Wittkopp\\(2003\\)[33]的實證研究中也得到了較好的驗證。該研究使用來自德國食品產業的調查數據,以新產品數量為因變量,分別基于泊松回歸模型和負二項回歸模型,檢驗了下游企業市場勢力對上游企業新產品研發的影響。其基本結論是,下游企業市場勢力的增強不利于上游企業創新。而更為有趣的則是,隨著上游企業市場勢力的增強,這種不利影響將會減弱。即上游市場勢力的增強,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下游市場勢力增強對于創新的不利影響。然而,張慶霖和郭嘉儀\\(2013\\)[34]針對中國制藥產業的研究卻發現,下游企業\\(醫院\\) 的買方勢力對于上游企業\\(制藥企業\\) 的產品多樣化\\(專利申請數量\\) 有正向影響。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雖然作者控制了政府對藥品的價格管制,但是由于中國政府對醫院和藥品的管制都是極為復雜的,因而該研究的這一結論可能具有特殊性。
綜上,我們可以發現,對于上游企業旨在開發新產品的創新活動而言,大多數理論和實證研究都認為上游企業市場勢力的增強會有利于這一創新,而下游企業市場勢力的增強則會帶來不利影響。
四、縱向市場結構對企業創新投入的影響
盡管在理論分析中,學者們往往關注企業創新的成果,但是在實證研究中,有關企業創新成果的數據更難獲得,因而許多學者轉而選取創新投入作為研究對象,包括研發投入、研發人員和研發強度等。
事實上,由于數據較易獲得,最早考察縱向市場結構對企業創新影響的實證研究就是以創新投入為研究對象的。Farber\\(1981\\)[35]從中觀層面入手,基于美國 SIC 四位碼產業數據,在控制了用以反映橫向市場結構和技術特征的變量后,通過聯立方程模型檢驗了買方市場集中度對上游企業研發強度的影響,并最終發現買方市場集中度的增加對上游企業創新投入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但是,產業層面的數據可能難以準確地反映特定產業的縱向市場結構。而 Peters\\(2000\\)[19]則從微觀層面入手,利用德國數百家汽車零部件上游企業的調研數據,分別以研發人員投入和研發強度為因變量構建了兩個 Tobit 模型,并發現下游市場集中度的提升會使得上游企業減少研發投入,但上游市場集中度的增加則會減弱這種不利影響。雖然,特定產業的企業層面的數據能夠較為準確地反映該產業縱向市場結構,但其研究結論卻不具有一般性。
因此,相對于 Farber\\(1981\\)[35]中觀層面的跨產業數據以及 Peters\\(2000\\)[19]單一產業中的企業微觀數據,K\ue56ehler 和 Rammer\\(2012\\)[36]所選樣本可能更具說服力,該研究利用德國 Mannheim 大學 MIP 數據庫\\(Mannheim Innovation Panel\\) 中上千家有關德國制造業與服務業的跨行業企業樣本,討論了下游市場勢力對上游企業研發強度的影響?；趶V義 Tobit 模型,研究者發現下游市場勢力對上游企業創新有負向影響。
同時,該研究還進一步指出,當下游為價格競爭時,競爭程度越高,則上述負向影響越低; 而當下游技術競爭時,競爭程度越高,則上述負向影響越高,但只有較弱的統計顯著性。
此外,來自國內的研究也存在一些不同的見解。孫曉華、鄭輝\\(2011\\)[37]利用中國汽車產業數據研究發現,賣方市場勢力對于自身的研發投入強度有負向影響,買方市場勢力對上游企業的研發投入強度有正向影響。而在張慶霖、郭嘉儀\\(2013\\)[34]關于中國制藥產業的研究中,醫院的買方勢力對制藥企業的研發投入強度則是負向影響。
綜上所述,現有的實證研究大多發現,下游企業市場勢力的增強不利于上游企業創新,而上游企業市場勢力的增強則可能會有利于上游企業創新。值得注意的是,我們也不應當忽略少數的不同結論。因為上述研究都是基于特定國家,甚至特定產業,不同的研究結論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縱向市場結構對于企業創新的影響,具有明顯的區域特征和行業特征。因而,我們需要結合實際進行具體分析,不能簡單地套用一般結論。
五、評述與展望
\\(一\\) 現有研究評述
目前,有關縱向市場結構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已經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并取得了一定的理論研究成果。但是,從理解現實和指導實踐的角度看,現有文獻仍存有一些值得進一步研究的問題。
首先,從研究內容和結論來看,針對不同類型創新的分析往往會得到不同的結論?？傮w上看,現有的研究成果一般認為,下游企業市場勢力增強對上游企業過程創新有正向影響,而關于其對上游企業產品創新影響的結論,卻與過程創新的結論大相徑庭,多數認為下游企業市場勢力的增強不利于上游企業創新。但較少有文獻進行對比分析和深入探討縱向市場結構對于不同類型企業創新產生不同影響的內在機理。
其次,從研究方法來看,目前有關縱向市場結構對上游企業創新影響的研究,仍以理論分析為主,而實證研究較少。并且,這些研究往往基于單一國家單一行業的企業調查數據,因而所得出的研究結論是否具有普遍性,仍值得進一步考慮。特別是,基于我國現實情況進行的實證研究仍相對較少,而對于相關規制政策實踐來說,針對本國特定行業的實證研究可能會更具指導意義。
最后,從分析范式來看,現有文獻大多考慮縱向市場結構對于企業創新即動態市場績效的直接影響,而較少考慮縱向市場結構中企業行為的作用。因而,這主要是一種“結構-績效”的范式。而產業組織理論的 SCP 范式早已指出市場結構、市場行為和市場績效三者之間的互動關系。因此,采取“結構-行為-績效”這一范式,基于特定縱向市場結構,進一步分析縱向約束等企業行為對于企業創新的影響,會有助于進一步厘清縱向市場結構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機理,也更符合傳統產業組織理論的 SCP 分析范式。
\\(二\\) 未來研究展望
總結和梳理現有文獻是為了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尋求新的突破,因而,基于前文對現有文獻的評述,本文認為未來相關研究可在以下幾方面進行拓展:
第一,將上下游企業的縱向約束策略納入分析模型,考察不同的縱向約束策略對上游企業創新的影響?，F有理論研究中,大多直接考察縱向市場結構的影響,而較少考慮上下游企業的策略性行為,而后者的影響可能更為顯著,因而未來可以更多地分析縱向約束策略對于企業創新的影響。
第二,搜集跨行業跨地區的相關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目前,相關的實證研究數據大多來自歐美等國外市場,且研究主要應用于某一行業,所得結論可能存在區域或行業的偏差。因而,需要更多的跨行業與跨區域的實證研究,特別是基于我國現實數據的本土化研究。
第三,設計合理的創新激勵機制和政策措施?，F有的一些結論表明,由于下游企業市場勢力增強導致上游企業創新減少,不僅會影響上游企業的利潤和消費者福利,也會減少下游企業自身的利潤。因而,一方面,需要為微觀市場主體設計某種創新激勵機制,使得給定縱向市場結構中的上游企業更具創新激勵; 另一方面,需要為相關政府部門提出政策建議,通過恰當的反壟斷政策和創新引導政策,促進企業創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