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湘潭,國家老工業基地。在工業化奠基時代,這座湘江邊的小城匯集了8家大中型國有工業企業,1700余家國有中小企業,32萬產業工人。其中大部分都有過輝煌的歷史,也經歷了停工、破產等階段,可謂歷盡滄桑。
我生長在這座城市里,機器的轟鳴聲、火車的車輪聲、高爐出鐵的風呼火嘯伴隨著我成長,在我的生命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十幾年來,我一直堅守工業題材攝影,應該說,與內心的工業情結密不可分。
《工業記憶》的拍攝主體,源自這座城市,這個老工業基地,這些有著輝煌歷史的國企,更源自幾十萬產業工人的內心。
老工廠新標本
從生產場景到一線工人,在拍攝了多個以工業為主題的攝影專題后,我漸漸發現,工廠建筑和工廠環境以它們自身的工業語言,表述出與眾不同的工業美。我越來越感受到一些具有標本意義的工業符號成為了這座城市成長基因中重要的組成部分,而一個個老廠正成為經濟轉型和城市生活重構的新標本,并將繼續影響和見證著歷史。
作為工業革命的載體,這些工業截面不僅具有典型的意義,而且是工業文明的佐證;不僅見證技術的進步,而且考問我們對歷史的態度和開拓現實的能力;不僅幫助我們回憶一個時代,更喚起我們愛惜的責任與關注的熱忱……
當工業博物館成為國際現代化都市中不可缺少的歷史景觀,當西方國家先一步認識到工業遺產的重要價值,當德國魯爾、北京798為我們提供出多種對待工業遺產的“活”的保護方式,我們又應該傳遞怎樣一種新的價值觀,讓歷史與未來從容交匯?
我思索并探尋著,感受到一位工業題材攝影師肩頭不可推卸的責任:記錄與傳承。
那些舊時事
我希望可以做到“還原一個時代,解讀一種情結,傳遞一種力量”。顯然,這需要使用多種素材,運用多元化表現手法,以平和的手段表述主題,用帶溫度的鏡頭觸動人們的內心。
還原一個時代:這里有時間的印痕,因而,我選擇了不經裝飾的塵埃、銹跡,選取了最為原始的老火車、大管道,并選定了十分本質的低飽和度影調,將人們帶入工業化大生產的年代。
解讀一種情結:我以為,最好的境界是豐富的安靜。
所有的影像都是安靜的,如同靜物素描;所有的影像都是喧囂的,人聲鼎沸、機器轟鳴。這些聲音伴隨著我成長,同時,全片配以由輕緩到激越,由激越回歸寧靜的音樂,與經過推敲的圖片順序切合,與需要表達的情境、場景相對應,用恰如其分的音效來傳遞情感、呼應氛圍,立體地呈現主題;
傳遞一種力量:我想,作為一位對工業區懷有濃烈情感的攝影人,我有責任留存寶貴的工業遺產,并在那些工業符號中尋找往昔的記憶。
念舊,是為了傳承,并將這精神放置于對技術進步的追求中,獲得前進的動力。最終完成從前工業時代向后工業時代的蛻變,實現真正的飛躍。
放下舊包袱
通過創作,我越來越深刻地認識到德克?哈斯提德所說的“……圖片行業這種從靜態到動態的變革趨勢已經顯現,并將逐步明朗”。
當多媒體影像為攝影師提供更多可能和選擇時,也許,需要放棄舊有思維,靈活運用靜態照片的瞬間性與動態視頻的流動性,“以全方位的立體視角敘述一個故事或傳達某種信息?!?
我們需要更多的思考和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