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閉是指以耳內脹悶堵塞感及聽力下降為主要特征的中耳疾病。隱襲性、漸進性耳聾為本病主要癥狀。耳閉多因邪毒滯留,臟腑功能失衡,耳竅經氣閉塞所致,故屬于“氣閉耳聾”范疇。耳脹日久失治,或反復發作,以致邪毒滯留,氣滯血瘀,脈絡阻滯更甚,耳竅閉塞,亦可轉化成耳閉之癥。耳閉多見于病之久者,耳內如物阻隔,清竅閉塞,聽力明顯下降。中醫學認為腎開竅于耳,耳之疾病莫不與腎中之精氣虛衰相關。耳閉為風邪外襲,痞塞耳竅,或為肝膽濕熱,上蒸耳竅;故治療應以補益腎氣為主,或以疏風通絡,或兼以補肝利膽。然若素體脾虛,水濕失運,或耳脹病程過長,遷延日久,邪毒滯留,氣血瘀阻,亦有耳脹日久而致耳竅閉塞,聽力下降甚或耳聾之癥,故治宜補脾益腎兼顧健脾利濕,化濁通竅,或益氣活血,通絡解毒。
1 病案舉例
趙某,男,37歲,雙耳脹悶不適反復發作3月余,期間經院外治療月余乏效故前來我院試治?;颊咦允雎犃ο陆?,自聲增強,間歇性低頻耳鳴?,F癥:面色微黃,時有頭身困重、肢倦乏力,腹滿便溏,舌淡白胖嫩,邊有齒痕,苔薄白,脈細滑。檢查:雙側外耳道通暢,鼓膜完整,鼓膜混濁內陷,左耳鼓膜表面可見積液線。聲導抗示左耳“B”型波,右耳“C”型波,電測聽示雙耳傳導性聾。擬診為耳閉,證屬脾虛失運,濕濁困耳型。該患乃久病傷脾,脾虛失運,濕濁不化,上困于耳竅所致。治以健脾利濕,化濁通竅。針刺方以:
雙側聽宮、聽會、耳門、翳風、百會、四神聰、內關、合谷、中渚、足三里、脾俞、伏兔、天樞、公孫。針刺時先選取耳周雙側聽宮、聽會、耳門3穴,直刺0.8~1寸,施捻轉瀉法1min,第3療程起,每次僅取一穴雙側,3d一循環。百會、四神聰平刺0.5~0.8寸,小幅高頻捻轉\\(180r/min\\)1min。雙側翳風張口取穴斜刺向耳前方向1~1.5寸,施捻轉瀉法1min。雙側內關直刺0.5~1寸,采用捻轉提插瀉法;雙側合谷直刺0.8寸,施捻轉瀉法1min;雙側中渚直刺0.5~0.8寸,施捻轉瀉法1min。雙側天樞直刺1~1.5寸,平補平瀉。雙側脾俞斜刺0.5~0.8寸,施捻轉補法;雙側足三里、伏兔直刺1~2寸,施捻轉補法;雙側公孫直刺0.6~1.2寸,施捻轉補法。方用參苓白術散加減:人參10g,白術6g,茯苓10g,白扁豆10g,薏苡仁10g,山藥10g,白芍10g,芡實10g,蓮子10g,砂仁6g,陳皮6g,炙甘草6g,石菖蒲10g,7劑。1劑/d,水煎服,早晚分服。
上述治療以7d為1個療程,共治療5個療程。
其中前3個療程針藥結合,后2個療程停服中藥,僅進行針刺治療。治療前后,觀測患者的一般癥狀、體征及聽力情況,同時根據患者癥狀調整中藥及針灸處方。
第1、2個療程結束后,患者耳內脹悶、堵塞感有所改善,自聽增強,耳鳴較之前減輕,肢體倦怠間作,偶感周身乏力,納寐可,小便調,大便黏膩偶有便溏,舌脈同前。查體:雙耳鼓膜混濁、內陷減輕,左耳積液減少。聲導抗示:雙耳“C”型波,電測聽示:平均聽閾有所提高。第3療程起,調整中藥湯劑,加澤瀉10g,桂枝10g,增強溫化水濕之效,同時調整針刺治療方案,在原方基礎上,加頸部夾脊穴,刺向棘突,進針0.5寸,施捻轉瀉法,留針30min,以通經活血,通暢耳竅。第3療程結束后,患者間歇性耳鳴、自聽增強,余癥緩解,查體:雙耳鼓膜輕度混濁、內陷,左耳積液明顯減少。第4療程開始停用口服中藥,僅針刺治療,改善耳部脹悶感,減輕耳鳴及自聽增強癥狀。至第5療程結束后,患者訴耳內脹悶、堵塞感消失,無自聽增強及耳鳴,肢體倦怠、周身乏力感消失,納寐可,二便調。檢查:雙耳鼓膜完整,無混濁、內陷,左耳積液線消失。聲導抗示:雙耳“A”型波,電測聽示:雙耳無骨氣導分離下降,平均聽閾均在正常范圍。舌淡紅,苔薄白,脈細滑。隨訪月余,未見復發。
2 體會
在臨床上,耳閉常伴有耳脹,耳閉多由耳脹失治或誤治而來,耳脹、耳閉除單獨出現外,亦常兼見、合并。本病相當于現代醫學的卡他性中耳炎,其臨床表現為耳內脹悶堵塞感,或伴耳鳴、耳聾等,查體多見鼓膜內陷、充血或鼓室積液等。
祖國醫學認為耳脹耳閉是邪犯耳竅,氣血失暢,或痰濕積聚、氣滯血瘀及肝腎虧虛所致。歷代醫家文獻對“耳脹”“耳閉”早有論述。古人對本病多從肝火、風寒、血瘀等方面進行闡述。
然本則病例之耳閉乃由耳脹失治、誤治而來,耳內脹悶堵塞感,病程長,為久病所致,虛實夾雜證,當責之于肺脾腎三臟,故臨床采用針藥并用的方法治療,并取得了較好效果。通過針刺可達到疏風清熱、健脾利濕、散邪行氣、活血化瘀、滋補肝腎,以達到開閉通竅聰耳之目的。針刺遵循虛則補之、實則瀉之、不盛不虛以經取之,急則治其標、緩則治其本,以及因人制宜的治療原則,選穴亦遵循近部選穴配合遠端取穴,且辨證對癥選穴原則。針刺治療以經脈所過主治所及,故選耳周局部穴。聽宮是手太陽與手足少陽經脈的交會穴,又在耳旁,屬小腸經,是其經氣直入耳中之處,為耳疾要穴;聽會穴屬膽經,是膽經經氣入耳中出耳前之處,可疏通耳部經氣,調節耳部氣血運行;耳門為手少陽三焦經穴位,是手少陽經氣發于耳竅之處,局部有顳淺動、靜脈前支,布有而顳神經核面部神經分支,針刺此穴可改善局部神經血供,加速血液循環起到濡養神經的作用。3穴結合應用共奏宣竅聰耳之效。遠端選取足三里、脾俞、伏兔等穴,以健脾利濕,配合合谷穴,通利耳竅;手足少陽兩經經脈均入耳中,治療中選取手少陽之翳風,足少陽之聽會,兩者相配有疏風瀉熱、聰耳開竅的作用。
諸穴同用,有疏通經絡之效,可有效促使氣血上達于耳,并具調節臟腑經絡的功能,使五臟經氣充盛,經絡氣血暢達,令耳得到臟腑氣血充養,聽力得以提高、恢復。同時對腧穴持續施以捻轉補瀉手法,加強對腧穴的刺激,以達治療的目的。而“氣速效速,氣遲效遲”,施以捻轉補瀉手法可使針刺部位更迅速地獲得經氣感應,促進病變經絡氣血運行,從而達到“刺之要,氣至而有效”的作用。
本例耳閉脾虛濕困癥狀表現明顯,治宜健脾利濕、通利耳竅。處方選用參苓白術散為基礎方,在此基礎上進行加減。本病例屬脾虛失運,濕濁困耳型,由于病程較長,應以扶正為主,采用扶正健脾,化濕通竅的治則,且“脾為生痰之源”,脾氣得以健運,則耳竅得以通暢。
利用穴位和藥物雙重作用,將針刺和中藥兩種治療相結合,一方面利用針刺刺激改善局部的神經調節,加強血管的營養和增強淋巴循環,使得內耳微循環、組織細胞的缺血缺氧狀態,以及迷路周圍組織代謝均得到改善和調節;另一方面配合中藥健脾除濕,促進聽力的恢復,改善耳閉之癥狀。且鑒于本病之癥狀,聽力水平短時間內下降較快,急則治其標,故以針刺之力可迅速、直接作用于患處局部,較之中藥湯劑,其更能迅速改善耳閉之癥狀;但患者脾虛日久,中藥湯劑可有效。故擇針刺為主要治療方法,針藥并施,以求標本兼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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