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年底開始的烏克蘭危機已經持續近半年了。危機沒有緩和跡象，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這件事帶動了全球地緣政治博弈，帶動了或者說攪動了全部國際關系，俄美歐大國、獨聯體地區都在烏克蘭危機的影響下進行著關系調整或者重組。目前烏克蘭危機在繼續發酵，東烏克蘭和南烏克蘭局勢日趨緊張，前景莫測。

一、烏克蘭危機的主要階段

第一階段：2013 年底至 2014 年 2 月 21 日。親西方派在基輔發起抗議浪潮。

2013 年底因亞努科維奇政府暫停簽署與歐盟的聯系國協議，烏克蘭首都獨立廣場爆發抗議浪潮。

基輔獨立廣場集會抗議者大都是親西方派?？棺h浪潮中有暴力事件發生，有神秘的狙擊手參與，有歐美外交官卷入，當然也有俄羅斯介入……2014 年 1月，對立雙方發生沖突，有流血事件發生。

2 月 21 日，在波蘭、德國和法國三國外長及俄羅斯特使的斡旋下，對立雙方即亞努科維奇與反對派簽署“和解協議”，宣布重組政府，提前舉行總統選舉并修改憲法。

第二階段：2014 年 2 月 22 日至 4 月初。烏克蘭失去克里米亞。

2 月 22 日亞努科維奇總統在應該履行“和解協議”的 24 小時期限內逃離總統府。事件進程急轉直下，總統亞努科維奇逃亡，前總理季莫申科獲釋，親總統的議會倒戈，憲法被修改，過渡政府上臺……對于烏克蘭新政權，美歐表示支持，俄羅斯不予承認……過渡政權和歐美地緣政治大師們還沒來得及歡呼勝利，烏克蘭克里米亞共和國經過全民公決決定加入俄羅斯聯邦！俄羅斯以閃電般的速度履行必要的立法手續，全國歡呼克里米亞的回歸！緊接著，西方對俄羅斯制裁的呼聲和行動應聲而至。但是，烏克蘭局勢并沒有因為西方制裁而緩和，而是日益緊張，武裝沖突不斷。

第三階段：親俄勢力在東部和南部與烏過渡政府強力部門對峙，兩州公投獨立。

4 月初，烏克蘭東部的盧甘斯克州和頓涅茨克州等地的親俄勢力占領地方政府大樓，要求舉行全民公決，實行聯邦化和提高俄語地位。到 4 月中旬，東部和南部局勢開始失控。烏克蘭強力部門開始在東部和南部展開反恐行動，局勢繼續激化。4 月 17日，美歐俄和烏克蘭四方在日內瓦達成一項協議，同意采取切實步驟緩和烏克蘭緊張局勢。協議的主要內容是解除所有非法組織的武裝，呼吁人們從被非法占據的私人和公共建筑物中撤出，釋放政治犯，烏克蘭各地方和政治組織應立即開啟廣泛的全國性對話①。但是，協議內容沒有得到遵守，4 月底，烏克蘭南部一系列城市發生親俄分子和烏克蘭當局軍警的武裝沖突，已經有大量人員傷亡。局勢出現不可控之勢。5 月 11 日兩州舉行全民公決，90% 的人支持獨立，12 日宣布成為“主權國家”。

二、國內因素是危機的主要起因，權力與資本的關系是政治危機的元兇

其實，烏克蘭危機折射的地緣政治大博弈才剛剛開始。烏克蘭危機的原因是什么呢？

根據馬克思主義的辯證唯物主義理論，內因是變化的主要根據，而外部因素是變化的條件。這個理論在烏克蘭也適用。烏克蘭危機的根本原因是國內形成的復雜的權力與資本的關系。

蘇聯解體后，烏克蘭與其他前蘇聯加盟共和國一樣，經過了獨立主權國家建設過程、私有化過程以及價值觀念的根本變化。與俄羅斯一樣，烏克蘭國家財富迅速聚集在少數人手中，出現了若干可以在政壇和實業界呼風喚雨的寡頭。在這個過程中不僅充滿尋租行為，甚至充滿暴力和血腥。而且烏克蘭始終沒有理順權力與資本的關系。

烏克蘭權力與資本的關系有如下基本特征：

1. 國有資產的私有化過程充滿權力尋租行為?；2. 寡頭的發跡離不開權力的支持；3. 獲得權力的官員利用手中的權力瘋狂斂財；4. 發跡的寡頭拼命在權力結構中尋找或安插自己的代理人；5. 寡頭和所謂的政治精英都有國外背景。實際上，是資本勢力在控制國家的社會政治生活。

正是這種按資本規律運行的社會，經常發生所謂的變革，而這種變化多半打著民主和為民請命的旗號。寡頭遵循的法則是利潤，為了獲得高額利潤可以不擇手段，可以不顧國家的利益，可以不顧人民的死活。資本集團不僅掌握財產，還掌握幾乎全部大眾傳媒。據媒體報道，烏克蘭首富阿赫梅托夫從 2000 年起不僅控制冶金行業生產和出口，而且控制相當數量的媒體，他的親信中有 6 人在政府任職。政治家兼富豪波羅申科不僅壟斷巧克力等食品市場，也涉足媒體。從事天然氣進口和化肥生意的費爾塔什手中也掌握基輔最重要的幾家電視頻道。

烏克蘭主要電視頻道都由各個財團控制②。值得指出的是，由于斂財的經歷充滿血腥的犯罪，寡頭都有短處，掌握這種短處的不僅有本國政府，更有國外勢力。

在獨立廣場斗爭進入到白熱化階段，正是寡頭的倒戈斷送了亞努科維奇。這個寡頭是德米特里·費爾塔什。他在動亂前被奧地利警方應美國聯邦調查局的請求逮捕，面臨被引渡的命運。他掌握著烏克蘭多家電視頻道。正是他命令自己的電視頻道播發廣場上“血腥”場面，從而扭轉了局勢。他的倒戈換來了“保釋”。當然，倒戈的遠遠不僅是費爾塔什。其他原本支持亞努科維奇的寡頭懾于西方制裁，也拋棄了這位前總統。事實上，由于這些富豪順從了西方的旨意，最后只有亞努科維奇一人受到封閉銀行賬號的制裁，其他寡頭的財產安然無恙！

當然，寡頭們也不都是親西方的，親俄的也不乏其人，這一次是親西方的占了上風，但是歸根結底他們遵循的都是利潤至上原則。

烏克蘭寡頭政治的肆虐斷送了國家發展前途，亞努科維奇、季莫申科等都與寡頭政治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只要烏克蘭不能理順權力與資本的關系，動蕩的局勢就不會止息。俄羅斯是依靠普京的強硬路線理順的，烏克蘭可以嗎？

三、大國博弈使烏克蘭處于特殊而尷尬的地位

東歐劇變、蘇聯解體，標志著“冷戰”結束。在“冷戰”中，以美國為首的西方獲得完勝，蘇聯在這場爭霸戰中以國家解體、勢力范圍縮小、發生經濟社會動蕩而結束。

“冷戰”結束后，俄羅斯曾經幻想融入西方社會。但是20多年過去了，現實讓俄羅斯不斷地失望，美國和西方集團不僅不接納俄羅斯，而且一直把俄羅斯視為威脅，把遏制俄羅斯的崛起作為最重要的地緣政治戰略。烏克蘭在這場新時期的地緣政治博弈中充當了特殊的角色。

在美國政治精英看來，烏克蘭的主權意味著俄羅斯的徹底削弱——無論是經濟上還是政治上。

20 世紀 90 年代中期，美國政治精英中形成共識，支持烏克蘭的獨立，遏制俄羅斯的復興。布熱津斯基是這種觀點的最主要代表。他說：“沒有烏克蘭，以獨聯體或以歐亞主義為基礎重建帝國都是不行的。一個沒有烏克蘭的帝國最終只能是更‘亞洲化’的離歐洲更遙遠的俄國?！雹倜绹鴩啦块L也表示?：烏克蘭作為一個獨立國家對整個歐洲安全和穩定的重要性，無論怎么估計都不會過高②。此外，意識形態因素對美烏關系的影響也很大。

蘇聯解體對于美國政治精英來說標志著美國在“冷戰”中徹底的不可逆轉的勝利，而烏克蘭是美國在這場斗爭中的“戰利品”，烏克蘭的存在是美國的“勝利標志”。

華盛頓認為，一旦俄烏兩個國家開始就有效的經濟合作達成協議，甚至具有一體化的傾向，則至少理論上意味著會恢復一個強大的國家聯合體，在其特征上很像蘇聯。美國當局絕不會允許已經被摧毀的地緣政治對手作為一個強大的力量在世界政治中復活。

正是由于這些原因，烏克蘭，不僅是獨立的烏克蘭，而且是與俄羅斯關系緊張的烏克蘭就成為美國歐洲政策的基石。為了達到這個目標，美國在三個方面采取行動：1. 從 20 世紀 90 年代起華盛頓積極培植烏克蘭政治精英，支持居民中的積極社會階層。烏克蘭有密集的親美非政府組織，其任務就是制造美國需要的社會輿論。2. 美國與西烏克蘭的右翼激進運動和民族主義運動積極合作。實際上，這些運動在二戰后期就已經存在。俄羅斯認為，美國在烏克蘭建立了具有新納粹特點的極端主義團體，正是這些團體在獨立廣場發揮了決定性作用。3. 華盛頓實施積極的外交努力，使烏克蘭和俄羅斯的分裂在制度上不可逆轉。為此，向烏克蘭提出了與歐盟建立聯系國的協議，以便擴大烏克蘭與俄羅斯經濟合作的分歧。下一步應該是加強烏克蘭與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合作并在未來讓烏克蘭成為北約成員。

華盛頓在烏克蘭問題上對外政策的目標是讓其與歐洲大西洋結構一體化，使烏克蘭經濟與歐盟捆綁在一起。但是華盛頓沒有能夠順利實施這個戰略。

歐洲的烏克蘭戰略是一個非常矛盾的戰略。歐洲與美國一樣不希望俄羅斯崛起。雖然俄羅斯一直希望與歐洲共同建設安全空間，加強經濟一體化，但是歐洲對俄羅斯的防范心理始終無法消除。對于歐洲某些國家來說，莫斯科不可能是安全的伙伴，更談不上安全保障，而是歐洲安全的威脅。在這種理論支配下，烏克蘭就成為歐洲與俄羅斯的緩沖區、緩沖國。歐盟并不希望烏克蘭加入歐盟，與歐盟實現經濟一體化，因為既做不到，也沒有必要。一旦烏克蘭加入歐洲一體化進程，歐俄關系將惡化。這是歐洲國家，尤其是波蘭不愿意看到的。

這個定位決定了歐洲對烏克蘭的態度，也說明歐洲和美國在對待烏克蘭問題上的立場并非完全一致。

2011 年普京提出建立歐亞聯盟，標志著俄羅斯主導的獨聯體一體化進程加快。普京總統明確表示，在多極世界里，俄羅斯將與獨聯體一起成為一極。對于俄羅斯來說，未來的歐亞聯盟，如果沒有烏克蘭參加是不可想象的，將是不完善的，甚至是不健全的。俄羅斯積極推進關稅同盟、統一經濟空間的進程，躊躇滿志地向著歐亞聯盟的目標前進。

2011 年，烏克蘭簽署獨聯體自由貿易區協議，這是一個具有標志性的舉措。這說明，隨著歐亞經濟一體化戰略的出臺，莫斯科和基輔擴大合作的現實可能性在增加。華盛頓開始“強化”在烏克蘭方向的工作，而俄羅斯的抵制使美國政治精英沒有選擇的余地。烏克蘭發生了又一次政治危機，當然對這場劇變的性質有不同的解釋，革命、顏色革命、政變等等。不管如何稱呼，關鍵是烏克蘭危機已經攪動了整個地緣政治關系。

烏克蘭又一次發生了權力的非正常更迭，原因有國內和國際兩個方面。國際原因是美國和歐洲某些國家策動了轉變，但是必須由歐洲“買單”。

2013 年，亞努科維奇曾經請歐洲提供 20 億歐元援助，以解決 2014 年拮據的政府財政問題。歐洲拒絕了，原因很簡單：亞努科維奇不是自己人。于是俄羅斯出手了，俄羅斯決定向烏克蘭提供 150 億美元貸款并將出口烏克蘭天然氣價格下降 1/3，從400美元/千立方米下調到268.5美元/千立方米①。

現在烏克蘭發生劇變，俄羅斯解除與亞努科維奇當局達成的天然氣價格協議，把輸出烏克蘭的天然氣價格漲到 485 美元 / 千立方米。于是烏克蘭向歐洲和美國伙伴開列出 350 億美元的財政援助請求，用于解決 2014—2015 年國家運轉的燃眉之急②。歐洲能夠“買單”嗎？！

在這場地緣政治大博弈中，對于美國來說，烏克蘭是重要的棋子，對于歐洲來說，烏克蘭是自己安全的緩沖區，對于俄羅斯來說，烏克蘭是不能割舍的勢力范圍。那么烏克蘭怎樣給自己定位呢？

從蘇聯解體后俄羅斯與美歐關系發展進程看，布熱津斯基在《大棋局》中所闡述的、反映美國全球戰略利益的、以遏制俄羅斯為主要內容和目標的地緣政治理論已經不僅被美國地緣政治學家接受，而且被歐洲地緣政治學家接受，俄羅斯地緣政治學家也接受了，烏克蘭地緣政治學家同樣接受了！不僅接受了，各方都在按照這個理論設計自己的行為。

應該承認，美國和歐洲成功地實施了這個理論，并根據這個理論成功地分裂了烏克蘭，分裂了烏克蘭與俄羅斯的關系。于是才有烏克蘭的幾次“革命”。

甚至在各方尋找擺脫烏克蘭危機的出路時，所遵循的還是這個理論。因此，烏克蘭“革命在繼續”！季莫申科已經表示，如果 5 月 25 日她不能競選成為烏克蘭總統，她將搞新一輪革命③，盡管她目前的支持率只有 10% 左右。

四、烏克蘭危機的前景及其影響

目前，烏克蘭危機沒有緩解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各方似乎都有加劇緊張局勢的能力，而都不具備穩定局勢的手段。俄羅斯與西方在烏克蘭問題上的博弈在繼續。

烏克蘭危機過程中，我們看到了兩種地緣政治干涉和反干涉系統的博弈。近些年，西方集團經常在發展中國家策動所謂的“顏色革命”、“阿拉伯之春”等干涉他國主權的政治事件。西方已經具備一套完備的以民主、自由、人權為借口的干涉手段。在此次烏克蘭危機中，這套系統運用得更加充分，形式更加豐富。這套干涉系統的內容包括?：在目標國長期培植親西方勢力，包括政治精英、經濟精英、媒體精英、文化精英，建立非政府組織網絡，培養政治斗爭藝術，提供經費和進行現場指導等等，此外，在烏克蘭還使用了極端勢力甚至武裝的極端勢力。

如果此次事件發生在其他地區，西方國家的企圖或許就成功了。但是在烏克蘭，西方這套慣用的手法遇到了強大的對手。俄羅斯在烏克蘭做好了應對西方干涉手段的充分準備。俄羅斯在烏克蘭培育了親俄的政治精英、經濟精英，有親俄的傳媒，有親俄的院外勢力。不僅如此，在應對烏克蘭危機方面，俄羅斯制訂了周密的行動計劃，直至動用軍事手段。收復或兼并克里米亞的行動從全民公決到完成入俄全部法律手續，中間有政治戰、宣傳戰、信息戰、心理戰……3 月 18 日普京在議會就克里米亞問題發表演講，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宣講得激動人心，把美國批得體無完膚！

俄美烏克蘭一役，如果截至克里米亞入俄，俄羅斯可謂完勝。普京在俄羅斯的支持率迅速飆升，達到空前高度?？死锩讈喨攵砗?，普京的支持率在3 月 20 日漲到 75.7%。

美歐在俄羅斯將克里米亞收入囊中后，反應相當克制。美歐第一批制裁，如同隔靴搔癢，耐人尋味。探其究竟，無非美歐與俄羅斯在全球范圍內有更大的利益，無非烏克蘭只不過是大國博弈的一個棋子……美歐不想與俄羅斯鬧翻，奧巴馬已經明確表示，不會對烏克蘭局勢進行軍事干涉。而制裁是把雙刃劍，目前的制裁措施很溫和。俄歐貿易額 2011 年為 3?940 億美元，2012 年近 4?000 億美元。歐盟占俄對外貿易總額的一半左右。截至 2012 年，雙方相互投資總額為 3?250 億美元，歐洲公司向俄羅斯投資 2?500 億美元，其中 1?000 億美元為直接投資。

俄羅斯出口的主要是資源型產品：石油和石油產品、天然氣、煤炭、冶金產品、化工產品、機電產品、糧食和武器等。2009 年俄羅斯出口石油在世界排名第二，天然氣出口排名第一。向歐洲出口的天然氣 1?100 億立方米。2012 年挪威向歐洲出口天然氣 1?070 億立方米。德國 40% 的天然氣依靠俄羅斯。

在核不擴散、核裁軍、全球戰略穩定和反恐等領域，美歐離不開俄羅斯，因此不會因為烏克蘭，為了一個緩沖區而與俄羅斯鬧到不共戴天的程度。

現在，人們更關心烏克蘭局勢的走向，尤其關注 5 月 25 日的大選能否如期舉行，能否成功舉行，現在的動蕩局勢能否結束。

烏克蘭未來局勢發展無非有如下幾種可能前景：1. 各派政治力量，包括國際力量達成局勢穩定協議，大選如期舉行，使 2 月 21 日以后烏克蘭政治進程在全國獲得合法性，局勢逐漸走向穩定。2. 由于基輔沒能夠與烏克蘭東部和南部就聯邦化等議題達成協議，選舉遭到抵制，不具有普遍代表性，局勢繼續惡化。3. 東南部局勢繼續激化，過渡政府不能穩定局勢并與東南部達成協議，武裝沖突加劇，東南部宣布獨立，復制克里米亞方案。4.烏當局接受（以體面的形式接受）聯邦制方案，烏未來依然不會穩定，因為西部和東、南部的自主權將限制中央政府的行為。俄支持烏東南部地區要求實行聯邦制是對烏親西方勢力的釜底抽薪之舉。烏克蘭東南部是國家的重工業區，掌握著自然資源，地區生產總值占比達到 80%，與俄羅斯有密切聯系。5. 外部勢力以防止流血和防止人道主義災難為由進行直接干涉，在這種情況下，俄羅斯與西方關系徹底破裂。

現在的情況表明，烏克蘭局勢顯然不是在向穩定的方向發展。前面談到，烏克蘭危機的主要原因是國內因素，而危機的解決卻離不開國外因素的作用。恰恰是外部諸力量難以達成協議。不僅如此，烏克蘭內部地區之間難以彌合矛盾，基輔的政治家們也難以平心靜氣地思考和解決問題。因此，短期內烏克蘭局勢不會穩定，烏克蘭危機攪動的全球地緣政治關系的變化短期內也不會止息。

從現在的情況看，烏克蘭危機的影響是巨大的，包括：1. 烏克蘭已經徹底分裂，既包括精英分裂，也包括地域間的政治分裂；2. 美國人利用烏克蘭危機既抑制了俄羅斯，也順便抑制了經濟競爭對手歐洲；3. 歐洲不知所措，既沒有能力為烏克蘭危機買單，也沒有決心與俄羅斯關系破裂，歐洲國家間因烏克蘭問題發生分歧；4. 俄羅斯有能力影響烏克蘭局勢，烏克蘭東南部與俄羅斯有經濟、文化等傳統聯系，但是如果烏克蘭局勢不能穩定，最終將對俄羅斯經濟，尤其是對與烏克蘭聯系密切的軍工企業造成影響；5. 如果俄羅斯與美歐關系破裂，世界將在一系列涉及全球安全與穩定的問題上面臨巨大不確定性。

因此，在烏克蘭問題折射的大國博弈中，許多人懷疑會發生大國間的“冷戰”。而實際上，烏克蘭危機背后的大博弈表明，“冷戰”沒有結束，因為“冷戰”思維始終在左右大國關系。人們對當今的“冷戰”之所以沒有明顯感覺，那是因為全球面臨的主要威脅不是傳統安全，而是非傳統安全，而應對非傳統安全僅靠一個國家或區域集團是不可能的，應對非傳統安全需要全世界的努力。

烏克蘭危機在繼續，大博弈在繼續，“冷戰”思維在繼續，所有這些背后的關鍵詞是“發展”，為了發展而博弈，為了發展而遏制，為了發展而結盟，想依靠犧牲別國利益求發展的思維定式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