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政治教育作為人的社會實踐活動的一種重要表現形式，體現出人的特殊社會活動———教育活動以及由此展現出來的人的意義世界和價值世界。建立在人的交往實踐活動基礎之上的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不僅勾勒出當今思想政治教育模式的轉向和深化，而且映現出全球化時代思想政治教育的發展方向，對于我們加強和改進思想政治教育具有重要的借鑒價值。以馬克思交往實踐觀為基礎的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所體現出來的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溝通、對話等等，需要在人的社會歷史進程中揭示其發展脈絡，并建立起符合時代發展的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模式。
一、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的困境與變革
毋庸諱言，時至今日的思想政治教育，在一定范圍內和一定程度上仍然存在著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主客兩分的問題，從而使思想政治教育陷入實效性不明顯的困境之中。這個困境的總體特征是: 思想政治教育本來應該在教育者和受教育者之間，即在主體和主體之間平等、互動、對話的交往基礎上進行，以達到真正教育人的目標，最終推動人的全面發展。但在有缺陷的近代主體性哲學指導下的思想政治教育，體現的是“主體\\( 教育者\\) － 客體\\( 受教育者\\) ”模式，忽視了受教育者的主體性，使思想政治教育的目的難以完全達到，從而影響了思想政治教育價值的實現。也就是說，在近代主體性哲學的框架內，并在主體與客體相分離的基礎上建構的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有可能淪為抽象的理論教條、空洞的乏味詞句、脫離生活世界的枯燥說教等等。具體地講，這個困境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思想政治教育面對的是活生生的人，它應以培養全面發展的人為己任，但在近代主體性哲學依然具有地位的今天，教育者是唯一的主體，導致了教育者與受教育者地位的不平等。這種地位“將把人與世界多樣化和異質性的一切都還原和蒸餾為單向度的‘理性’，這使得人和人的世界成為了一個失去了具體性和豐富性的‘理性的囚籠’”［1］。毋庸置疑，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是以教育者的立場進行的思想政治教育活動，從更為寬泛的意義上講，是在把教育者與受教育者看作主客兩分的前提下進行的，這可以說是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的特質。這種以主體性為基礎的思想政治教育，常常用對待物的方法來對待人，使受教育者迷失了自我，淪落為物一樣的情形，“由于思想政治教育與生活世界的斷裂，知識理性對思想道德教育的僭越，思想道德教育以知識為中心，人卻被邊緣化了”［2］5。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僅僅是教育者作為主動的施教者來進行的，沒有深入到受教育者的現實生活當中，體現不出受教育者的主體性和能動性。究其緣由，在于教育者與受教育者的地位不平等，因而是一種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在馬克思看來，近代形而上學只是為現實世界做到了“抽象的、邏輯的、思辨的表達”，因此，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模式中的教育者和受教育者僅僅“是自在和自為之間、意識和自我意識之間、客體和主體之間的對立，就是說，是抽象的思維同感性的現實或現實的感性在思想本身范圍內的對立”［3］203。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把教育者當作唯一的主體，并沒有考慮到受教育者的現實情況，忽視了受教育者的能動性，從而使思想政治教育的效果難以保證。
第二，由于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把教育者和受教育者視為主體與客體的對立，受教育者被牽制在教育者的認知范圍內，其自身的主體性得不到釋放，必然導致思想政治教育的價值難以實現。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未能在人的實踐活動及建立其上的交往關系上來確立平等的、合作的、寬容的教育模式，因而使思想政治教育成為了教育者本人作為“理論家”的空洞說教。因為，教育者僅僅知道從自己那里，即從他本身的主導性地位出發，以灌輸式的或以填鴨式的教育方法，給受教育者施加他的觀點、意圖等等。按照馬克思形象的說法，教育者本人僅僅“達到了理論家一般所能達到的地步，它還是一位理論家和哲學家”［3］549。這種理論說教，較少關注受教育者本身的現實狀況，忽視了教育者的主體性，這種“單子式的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的理念和模式，“扭曲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成人’功能，在培養人的旗號下消解了個人的自主、自尊與個性自由。本應充滿人性魅力、促進人們精神生產和精神覺解的思想政治教育，隨著無人式的承諾而延滯”［2］156。因此，“主體—客體”架構下的思想政治教育，一方面使得以狹隘主體\\( 教育者\\) 為基礎所形成的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產生出這樣的后果，即“就在于它是單主體，忽視、忘卻了多極主體的共在以及他們之間的交往關系”［4］; 另一方面把思想政治教育所應該體現的價值，即培養高尚情操和德育的全面發展的人，看作是教育者本人價值的體現，而不是看作受教育者價值的體現，因而受教育者成為了教育者眼中冷冰冰的客體，體現不出任何屬人的豐富性，受教育者在此被淡化為了物。
第三，由于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脫離生活世界，成為了抽象的空洞說教，使得思想政治教育落入到了思辨的邏輯話語體系當中，其結果導致了枯燥無味的理論灌輸。從理論上來講，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脫離人的現實生活，是肇始于笛卡爾并在黑格爾那里所完成的近代主體性哲學的必然結果。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的缺陷如今雖然得到了不同程度的修正，但并沒有得到根本的改觀。其根本原因在于僅僅以主體性為主導的認知方式———抽象的認知方式，使人們的精神滑落到脫離現實生活的地步，以至于形諸為抽象的話語體系，它的極端表現形式即“概念帝國主義”。
在馬克思看來，這種抽象的語言體系乃是以我思為基本建制原則的近代哲學的產物，它在黑格爾那里最終形諸為思辨的邏輯體系，并延續至今。這種思辨的邏輯體系在形式上具有歷史感，但內容本身卻把活生生的歷史看作為概念演繹的結果。因此，如不能夠洞穿主體性哲學的基本建制原則，那么，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就無法把受教育者的實際情況納入其視野，最終成為“高、大、空”的形式主義，缺乏應有的感召力和現實作用力。
總之，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是特定歷史時期的產物，對于弘揚教育者的主體性和思想政治教育初創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其缺陷和困境逐漸顯現，究其原因，根本在于缺乏真正意義的主體間交往。因此，從主體性到主體間性的轉型就成為當前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訴求———構筑主體間性為基礎的思想政治教育模式。
但這同樣存在一個問題，即如果僅僅從主體間性的形式層面來構筑思想政治教育模式，沒有把現實的人的實踐活動納入到主體間交往過程當中，同樣也不能從整體上推進思想政治教育的發展與深化。這就要求我們探尋以實踐為基礎的人的交往與關系，這也是馬克思主義的基本要求。我們知道，人類社會歷史是以人的實踐活動為根本動力，推動人類社會不斷地從低級向高級、從愚昧向文明發展。在這個過程中，人與人的交往活動通過人與自然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體現出來，這可以從馬克思對人的本質的闡發得到確證。馬克思指出: “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p>
［3］501現代思想政治教育作為一種特殊的培養人的德性的精神生產過程，尤其強調教育者與受教育者的交往互動。思想政治教育要在社會經濟發展中找到其完善化的手段和途徑，就必須考慮到交往對自身發展所具有的推動作用。因此，深化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體間性轉向問題，必須以馬克思真正科學的交往實踐觀為指導，深刻領會思想政治教育與人的現實生活的本質關聯，從人的社會性交往實踐活動中，一方面克服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的困境，一方面開啟基于現實的人的交往實踐活動為基礎的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的新思路。
二、馬克思交往實踐觀的致思理路
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作為人與人社會交往活動的現代形象，主要在于它是以“主體 － 主體”的形式展開，體現出人的交往所展現出來的價值和意義，或者說，它其實就是人們的交往實踐活動在思想政治教育領域的表現。如何擺脫主體性思想政治教育的局限性，從而實現由主體性向主體間性的轉向? 這需要我們從馬克思那里獲知思路。
從近代哲學的層面來看，馬克思并沒有以一個理論家———像費爾巴哈那樣———的姿態來解決主體性哲學的困境，而是把這個困境歸結為近代哲學家不懂得主體之為主體是以人的實踐為基礎形成的。對此，馬克思指出: “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 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 的主要缺點是: 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做感性的人的活動，當做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體方面去理解?！?/p>
［3］499舊唯物主義把客體只是看作為直觀的形式的表現，看作是以人的自我意識為基礎產生的反映人與物關系的抽象存在。因此，離開了主體的自我意識，離開由自我意識的活動所產生的形式，就不可能理解主客體關系?？梢钥吹?，在近代哲學框架內，主體和客體之間的關系并不體現真正的屬人的關系，即交往實踐活動關系，而是體現出一種主體與客體的抽象關系。這種抽象關系的實質在于，“對于人的已成為對象而且是異己對象的本質力量的占有，首先不過是那種在意識中、在純思維中即在抽象中發生的占有”［5］161。這種占有，它所形成的緣由在于，自我意識“是外化的因而從自然界和現實的人抽象出來的思維”［5］160。所以，意識自身外化的對象，無論這個對象是物，還是人，導致的后果就是“對異化的、對象性的本質的任何重新占有，都表現為把這種本質合并于自我意識”［5］165。正如馬克思所認為的，自我意識設定的對象無非是在自我意識之中的對象，它是人與人之間現實關系的抽象反映，而它的實質乃是以意識內在性為基礎形成的純粹意識，這種純粹意識先驗地勾畫了一條抽象地理解對象的道路，其虛妄性顯而易見。
因此，馬克思把以自我意識為基礎形成的主客體關系，以及由這種關系所形成的主客二分的困境，歸結為是基于意識內在性為建制原則的結果。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被牽制在對自我意識的依賴性的抽象的認知活動中，客體在自我意識的統治下成為了它的抽象的形式的表達，它是以自我意識為主的人的精神活動的結果，體現出的是抽象的主客體關系，而未能真正體現人的交往關系，無論是物質交往，還是精神交往，并無不同。這種意義上的交往，本質上是以我思為前提形成的，它說明人不再以自由自覺的交往實踐活動為基礎，而是以我思這個絕對的純思為基礎，主體在這里被形式化了。由此可見，形式化和抽象化了的主體活動，它又外化自己形成為對象領域可感知的物，但它僅僅只是抽象的物，它只是自我意識內部活動的產物，而與現實毫無牽涉。
馬克思對近代主體性哲學的批判，首要的工作是對以意識為基礎的主觀意識活動所形成的抽象的交往關系的批判，開啟了終結以主體性為基礎的主客兩分的道路。這條道路，按照馬克思的說法，首先必須把意識理解為人的意識，即理解為以人的實踐活動所形成的感性語言。這里所指出的感性語言無非是人的整個感性世界的表達，亦即體現出真正的人與人之間屬人的交往關系，即“語言也和意識一樣，只是由于需要，由于和他人交往的迫切需要才產生的”［3］533。
在這個基礎上，克服主體性哲學的抽象性才會有實質性進展。這里所要表明的是，馬克思把真正體現人的現實性、能動性和批判性的實踐活動作為克服以自我意識出來建構主客體模式的基本原則，而這個原則所體現出來的效力在于，它必須要在“實踐中證明自己思維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維的現實性和力量，自己思維的此岸性”［3］500。所以，在馬克思看來，人在意識中對對象的占有，恰恰是在現實世界中以人的實踐活動為基礎而形成的實踐意識及其對對象的確認，對整個社會關系的確認［6］。但是，如像胡塞爾和哈貝馬斯那樣，把對主觀意識的揚棄僅僅歸結為在主體與主體之間所進行外部的反思的話，那么，人在克服自我意識抽象的道路上就不可能獲得實質性的進展，或者說，就不可能真正做到對主客體二元分離的批判及其揚棄。相反，馬克思把解決人的自我意識的抽象性的途徑，歸結到從人的實踐活動中獲得的澄清、理解和確證，因為實踐活動是唯一能夠洞穿自我意識抽象的武器，它把主客體牢牢地夯實在人的實踐活動當中，并在社會的交往活動關系中被牢牢地夯實。
必須指出，交往實踐作為屬人的、社會的和歷史的人類活動，深深地扎根于人的現實生活過程當中，因此深入現實世界中的實踐活動也就必然體現出人與人之間的前概念、前邏輯、前反思的關系，即人與人之間豐富的感性生命關系。對這種關系，馬克思指出: “至于個人在精神上的現實豐富性完全取決于他的現實關系的豐富性，根據上面的敘述，這已經很清楚了?！?/p>
［3］541以實踐活動為基礎形成的人的交往關系必然是人的現實的歷史生活的表現，必然體現出“主體—主體”之間的豐富的感性生命關系。這樣一來，實踐活動作為人的生活過程的基礎，它就能夠深入到近代主體性哲學的本質當中，對自我意識進行徹底的變革，最終把主體間性建立在以實踐活動為基礎所形成的社會關系之中，把物質交往和精神交往完全奠基在現實的感性的人的活動中，從而克服主體性哲學的缺陷。
總而言之，只有在馬克思主義的視域中，思想政治教育所要求的使主體間性作為開啟教育者和受教育之間平等、寬容、和諧、公平的訴求才能真正獲得實質性的進展。我們對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真正內涵的把握，就其不能夠脫離人的實踐交往活動而言，它完全是在人的感性的活動基礎上形成的社會關系的表現，以及在由感性的活動所形成的交往關系\\( 社會關系\\) 中洞察自身。因此，在建立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的途徑上，馬克思的交往實踐觀不僅具有了超越主體性哲學的能力，而且還意味著它能夠在以資本為主導的市場經濟背景下，抵制資本對人的抽象統治，從而使思想政治教育超拔于資本的邏輯，并顯現出教育人的價值及其目的。
馬克思的交往實踐觀，超越了西方抽象主體性范式，成為推動思想政治教育進一步發展的不竭動力。
馬克思從來沒有拋開人的現實生活談論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或者說，馬克思時刻把人的現實生活作為主體間交往的前提。就如弗洛姆所言: “馬克思在研究人和歷史時，是從現實的人和他必須生活于其中的經濟環境和社會環境開始的?！?/p>
［7］28也就是說，馬克思的實踐活動內涵著人的生活世界，并把生活世界看作為經濟環境和社會環境的深刻基礎，并以此考察人與人的交往活動?？梢哉f，馬克思眼中的生活世界既是人們交往活動的基礎，又是交往活動的結果，它在人的社會歷史活動中被深刻地揭示出來。因此，“在研究人類社會發展的過程中，我們必須以對作為人類存在之必要條件的具體社會生活的經驗考察入手”［8］。
馬克思把實踐活動作為建構主體間性的原則，不僅顛覆了現代形而上學從抽象的思維出發建立主體間性哲學的局限，而且也開拓出了以歷史性交往實踐活動為人之生存籌劃的理論綱領，從生存論角度開啟了思想政治教育的新模式。值得指出的是，在資本依然是現代世界支柱的情況下，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所致力于彰顯教育者和受教育者兩者的價值和意義的目標，以及籌劃思想政治教育在培育高尚道德品質的人的努力，依然有可能落入到資本造就好的使人異化的窠臼之中。之所以這樣認為，一個不容爭辯的事實是，我們今天依然生活在“以物的依賴關系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9］107的社會歷史階段，因為，在這個階段，“才形成普遍的社會物質變換、全面的關系、多方面的需要以及全面的能力的體系”［9］107。由此，以資本為基礎的市場經濟發展形式，把人的獨立性催生出來，進而在思想政治教育中要求基于人的獨立性的主體間性的教育模式，這可以看作當今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模式形成的立論基礎。但是，開啟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新模式，必須以馬克思對資本的深刻批判為前提。緣由在于，在資本的文明時代，人的獨立性是以對物的依賴性為條件的，人與人基于獨立性的普遍交往是以物為中介實現的。馬克思對資本批判的獨到之處在于，馬克思深入到社會現實當中，把主體間性有可能產生的異化根源看作為資本統治下的“拜物教”的結果。
雖然現代西方學者為解決主體性哲學的困境也尋覓了出路，就像哈貝馬斯那樣，以交往理性對抗生活世界的殖民化。在馬克思看來，哈貝馬斯并未真正切中社會現實，或者說，并未把生活世界殖民化的本質緣由徹底揭示出來?！霸隈R克思的交往行動中并不存在哈貝馬斯意義上的那種基于普遍共識前提之上的規范認知的交往行動?！保?0］所以，哈貝馬斯基于認知興趣所做的超脫生活世界殖民化統治的掙扎———商談倫理，其努力都收效甚微。相反，馬克思把建構主體間性的根本扎根在人的現實的實踐活動過程中，從具有能動的實踐活動中對異化的現實進行批判與改變。
根據馬克思的意見，在資本統治的文明時代，以西方主體間性理論建構的思想政治教育沒有體現出人與人之間交往的平等、有效、理解、寬容，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已經被資本所統治，勞動力成為商品是它的主要條件，人與人的交往被物做中介，體現不出人的真正意義和價值。這即是說，在以市場經濟為基礎的現代社會，資本邏輯遮蔽了教育的本質內涵，導致了主體的虛無化和物象化，產生了只見物不見人的虛假景象。所以，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的進一步開拓，必須依靠人的實踐活動，尤其要依靠交往實踐活動來對整個異化了的社會現實進行總體性的改變，亦只能在人的交往實踐活動中創造改變現實世界的力量，彰顯人與人之間真正的屬人的關系。
隨著中國市場經濟的不斷深化以及現代化事業的進一步推進，資本邏輯在中國的絕大部分地方已經扎根并開始壯大自身，而除去資本給現代人帶來的文明之外，它所凸顯出來的負面影響是，資本邏輯導致了普遍的物化和人的異化。在這種異化現象籠罩下，人的交往活動形諸為了以物的依賴性為主的原子化交往，“由于人使經濟及其價值———發財、勞動和節約、樸素成為生活的最高目的，人便不能發展真正的道德價值”［7］65。在資本統治的現代世界，資本邏輯的流動性和擴張性使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被納入它的掌控之中，尤其是在人與人的交往方面，其異化表現越來越凸顯。資本的這種掌控所帶來的后果不僅導致了個人利益的膨脹，而且還使人們的職業失去了“神圣光環”，“它把醫生、律師、教士、詩人和學者變成了它出錢招雇的雇傭勞動者”［11］。在這樣一個使價值和意義逐漸失落的物化社會，基于主體間性建構的思想政治教育的道德維度和價值維度，與其說還沒有完全被資本所摧毀，不如說我們已經到了該認真研究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未來怎樣發展的時刻。在這樣的前提下，必須重提思想政治教育深入現實生活的重要性和迫切性，重提在交往實踐過程中克服人的異化的途徑。
不容否認，當前中國現代化發展道路，它不可避免地要融入到全球化當中，但又要保持自己的特殊性。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人與人交往活動的歷史進程在一定程度上不免要受到西方資本主義的影響。
這樣，我們必須要以馬克思的交往實踐觀以及對資本的批判為指導原則，并在這兩個方面的有機結合中，構筑起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的正確方向，探尋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政治教育的道路。對此，馬克思指出: “一方面，為了建立正確的教育制度，需要改變社會條件，另一方面，為了改變社會條件，又需要相應的教育制度; 因此我們應該從現實情況出發?！?/p>
［12］在馬克思看來，人類社會是在人的實踐活動中形成的交往關系的總和，它是作為感性世界與人相照面的，人對人化世界\\( 社會\\) 的關系，以及在這個基礎上形成的人對人的關系，以人的實踐意識被表達出來。因此，只有在明確了交往實踐的真正屬人的性質之后，我們才可以談論如何深化發展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的問題，才可以談論如何克服由資本邏輯給現代人所帶來的異化問題。這即是說，馬克思的交往實踐觀內涵著變革“拜物教”的革命力量，內在地要求思想政治教育必須在人的交往實踐活動中來達到對現實的理解以及批判性的分析，來超越現代西方理論家建構的主體間性的局限。
馬克思以實踐活動為基礎形成的交往實踐觀，必將成為當今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模式建構的理論綱領。這種訴求所要表達的主旨在于，馬克思的交往實踐觀是以對現代世界資本的批判獲取生命力，又是以對資本的批判為核心建立起來的真正的屬于人的交往觀，進而為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的深入發展指明了方向。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才能夠認為，“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把對主體性的關注轉向了對主體間性的研究，從而使主體間性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獲得了中心意義?！?/p>
［2］182因此，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的未來發展與深化，需要在馬克思交往實踐觀的引領下，揚棄以意識、觀念等等為基礎建立起來的西方主體間性理論，開拓出符合中國社會現實的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道路。
這條道路的效力在于，教育者和被教育者在現實的交往實踐過程中，使教育活動成為一種教師與學生之間的主體際交往實踐過程，實現教師與學生之間、個體與人類文化之間生命精神能量的轉化和創造性生成，從而改善學生在教育活動中的生命存在狀態和生活質量，最終實現思想政治教育的價值和目的。
參考文獻:
［1］ 賀來．“主體性”的當代哲學視域［M］． 北京: 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3:42．
［2］ 蘇令銀． 主體間性思想政治教育研究［M］． 上海: 上海三聯書店，2012．
［3］ 馬克思，恩格斯． 馬克思恩格斯文集: 第 1 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2009．
［4］ 馮建軍． 以主體間性重構教育過程［J］． 南京師范大學學報，2005\\( 4\\) ．
［5］ 馬克思，恩格斯．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42 卷［M］． 北京: 人民出版社，197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