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認知理論是美國心理學家弗拉維爾(Flavell)在20世紀70年代提出的。他認為,元認知是指主體對自身認知活動的認知,其中包括對當前正在發生的認知過程和自我認知能力以及兩者相互作用的認知。根據這種理論,元認知心理過程不僅僅是感知、記憶、理解和消化,而且這個過程也包括監控和調節[1].這種理論分析了語言學習和心理過程的關系。同樣,翻譯作為語言學習的一部分,是譯者心理認知的過程。在翻譯過程中,譯者的心理對翻譯的結果有深刻的影響。他們對所生活的環境的認知和原有翻譯經驗決定了他們對原文的理解和譯文的效果。而女性主義譯者受到女性翻譯理論的影響,她們的翻譯過程受到更多的元認知因素的影響。女性主義譯者強調了譯者的性別這一因素,把翻譯作為一種工具,為女性爭取平等和社會地位而服務。在翻譯過程中,她們從女性譯者的視角出發,在元認知心理作用下,體現出其獨特的文化意識、審美風格和人文特點,充分體現女性譯者的主體性。
一、元認知心理影響下的翻譯過程
元認知理論認為人類的認知活動是認知主體對認知過程的計劃、監控、調節和評估,并在此基礎上進行反饋。作為認知心理學的基礎和核心,元認知活動并不是簡單認知過程,而是在進行不斷自我管理和自我調節。翻譯作為一種語言實踐,是語際之間的轉換過程。元認知心理在這一過程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根據譯者在處理原文和譯文時的心理活動,翻譯過程可以分為兩個階段。
(一)第一階段:理解階段
對于原文的理解,往往受到譯者的語言能力、心理過程和社會教育等因素的影響。沒有理解過程,譯者就不能進行語際之間的轉換。從這一角度來看,譯者的元認知心理作用是不可忽視的。當有信息輸入時,認知主體首先進行解碼[2].譯者運用原有的詞匯知識和語法知識和文化背景知識深刻理解原文,掌握原文的總體脈絡和作者的寫作思路,然后逐一分析詞語、語法、句法等細節。這些都會用到譯者的元認知知識。這一過程是動態的,譯者的元認知知識也在理解過程中不斷增加和更新。
(二)第二階段:表達階段
理解是表達的基礎。譯者在對原文理解的基礎上,用目標語準確地把譯文表達出來。這一階段需要譯者更加復雜的心理和思維活動,運用元認知的監控和調節作用,達到更好的翻譯效果。然而傳統的翻譯實踐只是注重對于原文的分析,力求原文和譯文之間的絕對對等,忽視了譯者的作用,也就是忽視了譯者在這一階段的元認知心理活動。在表達階段,譯者基于對于原文的理解,在元認知的作用下,選擇適合的翻譯策略,體現譯者的翻譯風格,使譯文準確,并具有目標語的特色。同時,元認知的監控和調節作用還可以糾正翻譯中出現的錯誤,不斷地對原文和譯文進行對比評估,提高翻譯的質量。
二、女性主義譯者主體性在元認知心理作用下的體現
在翻譯過程中,原作者、原文、譯者以及譯文是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毫無疑問,譯者的作用是不容忽視的,譯者的主體性會對譯文有著深刻地影響。女性主義譯者,除了受到時代因素、文化因素和語言因素等影響外,她們尤其擅長利用她們在翻譯中的主體性對原文進行語言干涉,以實現她們為女性吶喊的目的,使她們的語言為女性代言。為了使她們的譯文具有女性主義的特點,女性主義譯者在元認知心理的影響下,從文本選擇、翻譯標準的重寫以及翻譯策略的選擇等方面讓譯文刻上女性主義標志。
1. 文本的選擇
女性主義譯者在選擇文本之前,元認知心理會決定她們的興趣、偏愛和能力,尤其在文學作品的翻譯任務中。譯者要做充分的閱讀、理解和翻譯前期準備工作。女性主義譯者往往選擇女性作者的作品或者是女性為主人公的文學作品。她們對于自身性別認知和女性社會地位的認知使女性主義譯者更容易理解女性作者的真實情感,更容易融入到女性主人公的角色中。在這樣的元認知心理影響下,女性主義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主體性能夠得到充分地發揮。她們認為男性譯者不能完全理解女性作者所傳遞的心理意圖,特別是早已經根深蒂固的男性意識甚至會歪曲原文本所要表達的含義[3].雖然在翻譯中,往往男性譯者和女性譯者都會選擇同一部文學作品,但是他們的元認知心理是不同的。比如美國作家艾麗斯·沃克(Alice Walker)的代表作《紫色》(The Color Purple),很多翻譯家都翻譯過這部作品。
但是不同性別的譯者在翻譯中的著眼點是不同的。
在這里選擇陶潔和楊仁敬的兩個譯本做一個比較,陶潔是女性文學研究的專家,她的女性主義元認知心理在選擇文本時對她有深刻地影響。因為她熟知女性主義翻譯理論,了解女性作家在文中所表達的情感,理解文中的女性角色和她們的心理。這樣的認知使她融入作品中,從而發揮作為女性譯者在翻譯中的主體性。另一位譯者楊仁敬為男性,是研究美國文學的專家,尤其以海明威研究最為見長,對女性研究似乎沒有特別的關注。他選擇這部作品更多是基于他對美國文學和美國社會的了解這樣的元認知心理。因此,在翻譯中,他更強調這一方面的認知,而不是作品中所體現的女性主義。因此,陶潔的譯本在表現女性主義和女性譯者主體性方面更加準確。
2. 翻譯標準的重寫
在傳統的翻譯研究中,譯文和原文的絕對對等被認為是翻譯的標準。這種標準在翻譯研究中處于長期的主導地位。而早期的譯者多為男性,在譯文的字里行間體現的都是男性的統治思想。隨著女性主義理論的出現,女性主義譯者利用其在翻譯中的主體性,提出了翻譯的另一種標準:重寫,即把翻譯過程看做是對原文的一次重寫[4].這樣,語言就成為女性政治斗爭的工具,以抵制傳統翻譯中男性為中心的統治地位和對女性的歧視。在翻譯過程中,元認知心理對翻譯的目的和翻譯的策略的認知對女性主義譯者主體性的體現起著決定作用。在翻譯之前,女性主義的翻譯標準對女性主義譯者的影響是潛意識的。在翻譯過程中,這種元認知心理在理解和表達階段都會自動管理和監控她們的翻譯,在譯文中充分發揮女性主義譯者的主體性,實現她們對于原文的重寫。同時,女性主義譯者會牢記她們的政治目的,利用元認知心理的作用,不斷地調整翻譯策略,審視翻譯作品,做出自我評估,直到她們能完美地完成對原文的重寫,達到她們作為女性主義譯者的翻譯目的。這樣的翻譯,不僅能夠完成語際之間的轉換,而且能夠為譯者提供一個利用原文書寫情感的機會。
3. 翻譯策略的選擇
弗洛圖(Flotow)列舉了女性主義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常用的三種翻譯策略:增補(supp lementing)、加寫前言和腳注(prefacing and footnoting)以及劫持(hijac king)?;趯@三種翻譯策略的認知,女性主義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能夠巧妙地體現出她們的主體性。
增補是翻譯過程中最常用的一種翻譯策略。譯者除了能夠準確地表達作者的意圖,他們還會在譯文中增加一些他們對于原文的解釋。由于男女譯者在翻譯中不同的元認知心理,他們增補的內容也不同。
女性主義譯者更加強調和補充原文中表達性別和女性心理的詞句。如:在艾麗斯·沃克(Alice Walker)的《紫色》(The color of Purple)中有這樣一句話:Mr look struck,like he always look Shug say she's going to anywhere.(Alice Walker199)陶潔把這句話翻譯為:先生好像挨了一悶棍,莎格一說起她要上別處去,他就是這種神情[5].
楊仁敬翻譯為:X先生有點吃驚,像平時莎格說要到哪兒去時他的表情一樣[6].這句話描述了某先生在他聽說莎格和茜麗出走消息時的面部表情。楊仁敬只是從字面上把“struck”一詞譯成了“有點吃驚”,讀者并不能感受到Shug的強烈感受。在陶潔的譯本中,她給了一種生動的翻譯“好像挨了一悶棍”,表現了Shug在得知茜麗離開時的那種如棍棒打擊一般的震驚。運用這樣的增補,可以看出女主人公茜麗的形象,體現了黑人女性的覺醒和成長對于男性的重擊。前言和注腳也是翻譯中的常用方式。女性譯者在元認知心理作用下,利用這種翻譯策略強調他們在翻譯過程中的主體作用。譯者對于原文的理解和情感通過添加前言和注腳得以體現。劫持是女性譯者主觀能動性在翻譯過程中發揮的另一種體現。女性主義譯者想要強調其性別和政治地位。在這樣的元認知心理作用下,譯文重寫了原文中沒有表 達 出 來 的 女 性 主 義 觀 點 . 如 托 馬 斯·哈 代(Thomas Hardy)的《苔絲》(Tess of the D'Urbervilles)中有 這 樣 的 表 達 :Well,women's faces have had toomuch….男性譯者譯為:哼!女人的面貌。表達了他的鄙視和厭惡,而女性主義譯者則譯為:噢,女人的臉蛋。表達了女性的同情和憐憫。女性主義譯者通過這樣的表達方法,體現她們的感情,突出女性在文學作品中的地位。同時,女性主義譯者也享受了重寫的權利和快樂。
元認知心理在翻譯過程中的作用是時時存在的,譯者的這種心理符合翻譯過程的心理活動特征。同時元認知心理對翻譯文本和翻譯策略的選擇方面起著監督和調節的作用,指導翻譯活動的實踐和訓練,不斷地對譯文進行評價和反饋[7].女性主義譯者在這樣的心理作用下,從性別視角,結合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強調在翻譯過程中的主體作用,從而把女性主義從一種文字轉換到另一種文字,從一種文化傳入另一種文化。
[參 考 文 獻]
[1]Flavell J.H. Metacognition and Cognitive Monitoring:A New ofCognitive Development Inquiry[J]. American Psychology,1979:18-21.
[2]吳斐.元認知策略視域下的翻譯實踐研究[J].雞西大學學報,2014(3):67-68.
[3]李永玉.女性主義翻譯理論視角下的譯者的主體性[J].通化師范學院學報,2012(7):107-110.
[4]徐來.在女性的名義下“重寫”--女性主義翻譯理論對譯者主體性研究的意義[J].中國翻譯,2004(4):18-21.
[5]艾麗斯·沃克.紫顏色[M].陶潔,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135.
[6]艾麗絲·沃克.紫色[M].楊敬仁,譯.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1987:186.
[7]顏林海.翻譯認知心理[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8:96-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