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弘揚民族文化, 傳承黃梅戲文化遺產, 安徽省文化廳自 2010 年開始從 36 本傳統大戲中整理、發掘10 部重新排演。2013 年第四部《相思扣》正式上馬,受省文化廳、省黃梅戲發展基金會的委托我應邀為潛山縣黃梅戲劇團執導該劇。 從研討會的召開、正式進入排練直至參加藝術節新劇目展演, 前后歷經半年之久,作為導演感謝為《相思扣》一劇付出辛勤汗水的各個部門的工作人員,因為只有“一顆菜”的精神才能將好的藝術作品呈現給觀眾。
一、關于主題與現實意義
《相思扣》改編自傳統劇目《烏金記》,講述發生在清朝安徽桐城縣一樁轟動一時的冤案,原劇重頭戲在陳氏下書、吳天壽唆使陳氏舍命救夫、他挾尸逼迫南京總督翻案。相對于原有的故事情節新劇本承載的藝術價值更具深意,不論是對主題思想的重新開掘還是對戲劇情節的設置、人物形象的塑造都進行了全方位的修改甚至顛覆,刪去不合時宜的地方。 該劇滲透著中國傳統思想,在導演構思中我力求通過各種錯綜復雜的矛盾沖突將人物命運交織在一起,淡化人物形象的“高、大、全”,以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形象打動觀眾,引發觀眾的強烈共鳴,而不是冷冰冰的說教。 在二度創作中,我力求思想與時代碰撞,引發當代人對為官之道的思考, 表達之內容同今日生活有緊密的聯系,彰顯出為百姓辦實事的新為官者的藝術形象。通過劇中男一號陳廉的“錯判”與“翻案”來引申當下官員該以何種形象出現在公眾面前、 為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為官者犯錯之后能否知錯就改等一系列問題。 因此陳廉的“自省”是全劇的點睛之處,并且在“糾錯”的過程中人物的內心始終處在復雜的情境里,這種處理不但沒有損害人物形象,而且使全劇的主題思想傳統美德得以升華,人物形象更加豐滿。
二、關于演出的風格樣式
這是一部值得當下觀眾深思的戲曲,一部描述為官之道、人性善惡的戲曲,更是一部氣勢恢宏、處處彰顯情意、感人肺腑的戲曲。 全劇給人的感覺應是嚴肅而不沉重、深刻而不教條、傳統而不陳舊。它的總體創作原則是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的結合。作為年輕導演必須把握劇中的精神內涵及美學原則才能用舞臺形象生動、藝術地加以詮釋,在二度創作過程中必須進行創作思想和手法的轉變,努力開掘深層次的內涵價值,聯系當下、貼近生活、關注時代,遵循中國戲曲本體原則,發揮黃梅戲清馨質樸的個性化特色,塑造活生生的人物形象。 一改傳統戲延用老的表現形式,而是充分運用當代“燈服道效化”立體地展現藝術的美感,同時避免走上“話劇加唱”的樣式,將戲曲“以歌舞演故事”的本質在該戲中得以展現。 全劇必須牢牢把握住“以情感人”,要將唯美的意境傳達清晰,將戲的抒情性展現全面,表達人性的丑美、良知的善惡。
三、關于音樂
戲曲音樂形象的尋找和確立對全劇的成敗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我希望此劇能保留地道的本體特色,保持黃梅戲質樸、清馨的音樂風格和淳厚的鄉土氣息,強調音樂形象的完整性和連貫性。 可以將傳統與現代音樂元素相融合但不能一味的老腔老調,要滿足當代觀眾、特別是青年觀眾的審美需求,要與現代人的審美情趣緊密結合,音樂要大氣,音樂節奏要流暢而富于意蘊,起伏跌宕,悲喜有加。配器要簡練而富于意境,細膩、豐富而有力度,注意層次,要突出戲曲音樂獨特的表現力和感染力。全劇要以獨特的音樂魅力寫人、寫情、寫事,強調鮮明的地域特色,強調音樂的抒情色彩,挖掘黃梅戲的抒情魅力。 主題歌《人間情》要優美動聽且富于意境并貫穿全劇,演唱形式中要充分利用戲曲藝術豐富的表現手段(獨唱、合唱、伴唱、對唱、幫腔等等)。 唱腔音樂一定要通過板式結構的變化來刻畫出鮮明的人物形象,要充分揭示人物的內心流程,成為他們情感抒發的一種重要手段,尤其像三場《那一年》、四場《心急如火》和六場《糾錯難》三段核心唱段一定要將節奏、段落布局分清楚,要將人物復雜的心理情緒一層層地剝出來。該劇的打擊樂設計也應該能強化戲劇節奏、人物情緒和場面氣氛。 例如一場雷龍刺殺李儀春、四場陳秀娘與吳天壽爭搶鼓槌,要把人物上場時微妙、細膩的心態及人物的性格情緒生動地敲打出來。
四、關于舞美
簡潔、洗練、空靈是中國戲曲舞臺美術的精神,在傳統戲中應該堅定不移地崇尚這一美學原則。 《相思扣》一劇的舞臺畫面應給人以唯美、素雅之感,整個視覺形象要開掘出具有“詩情畫意”的意境和韻味。舞美的運用上要充分體現舞臺藝術的假定性,舞美造型可以參考蘇州園林的空間結構去安排,用瘦、漏、透的方法塑造環境,造型簡單且易于表現意境。 全劇場與場之間不閉幕僅通過四塊活動景片的移動展現全劇的各個場景,活動景片的面積有大有小、有主次、有區別,景片移動后能夠為表演提供多方位、多支點、多線路、多造型的場面調度空間,并且與燈光、音樂等其他部門配合密切, 觀眾的視覺沖擊力才會比較強烈,就像音樂中高低音一樣,整個舞美的層次感就表達了出來。此外通過相思扣這個特殊道具的點綴與變化表現出特定的意境場面。三場戲的回憶部分是全劇中最能體現黃梅戲唯美的地方,有獨特的意境之處。 舞臺背景以星空幕為主體,這場夢境中舞蹈演員身上掛著造型各異、顏色不一的相思扣,陳秀娘、周明月也拿著一對別致的相思扣,演員服飾上繪有與相思扣樣式接近的花紋或圖樣,與星空幕背景融為一體,實際上是把“相思扣”用到了極致,在觀眾的腦海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達到人景合一、情景交融、藝術的意境的表達,珠聯璧合,人物的藝術形象被推向了極致。
五、關于燈光
戲的舞臺調度和空間是需要全方位經營的,燈光的總體形象應與戲的主題思想和風格樣式保持統一。
該劇在燈光的表現手法上將運用電腦燈、呈像燈的多種變化,要有所新意,要設計出燈光的強、弱、冷、暖,甚至切光的速度、追光的大小都必須精確。 要運用各種燈光恰如其分地表現出時代背景、規定情境以及人物間的矛盾沖突。該劇的燈光設計要給觀眾造成視覺上的沖擊力,我要求強化燈光的表現作用,改變傳統戲中使用的照明光, 除了完美地體現布景環境以外,要用不同的色彩照明來揭示不同的情境,著力渲染和呈現戲中的情緒色彩,立體地揭示出戲劇環境和人物心境,使燈光進入人物的內心世界,成為人物內在情感的外化形象。 該劇燈光與舞美要產生互動,強化燈光的舞臺表現作用, 以襯托出整場戲的大環境為主,加以分場局部光的氣氛營造, 使燈光效果意味濃重、形象鮮明、意境深遠。 此外全劇通過舞臺燈光的變化也解決了舞美裝置的局限性。通過景片來回推移配以燈光藝術效果可以使舞臺靈活,給燈光留出空間讓舞臺顯得透氣,類似中國畫中的“留白”手法,給觀眾多一些遐想的空間,形成溪水流動的感覺,讓燈光盡情地“說話”。 最后全劇的燈光變化應在節奏中,要在繼承戲曲時空自由特長的基礎上,利用現代化燈光技術手段與演員的表演進行強有力的結合,迅速轉換劇情的時空,加快演出的戲劇節奏。
六、關于人物服飾造型
全劇的所有人物在服飾上要體現出淡雅、肅靜的特點,要有性格化展現。 人物服飾以絲綢來展現具有較好的通透感,以明朝樣式為主基調加以時尚元素的融合,根據人物個性色彩準確的確定樣式,頭飾區別于傳統戲的盔頭,要有個性化設計。 化妝造型上運用越扮凸顯人物的清秀,既要人物的真實性又要舞臺的裝飾性。 《相思扣》服飾與造型大體分為兩種類型:(1)主要角色做到突出典型個性化, 服飾色調以亮色為主。
(2)群眾演員的服飾要符合戲曲載歌載舞的要求便于舞動。 注重整體統一性和裝飾感,如一場群眾演員的服飾就要接近生活的再現,色彩明亮、喜慶;三場舞蹈演員的服裝色彩可以借用水墨畫的潑墨色彩,潔凈素雅,以黑、灰、白為主基調,中間點綴桃紅色裝飾花紋;或主色調選用粉色配以綠色的柳條形成春意盎然的感覺。此外在頭飾裝飾物上可將相思扣改變其造型成為一種頭飾插在女子的鬢發之間,與服飾的整體風格相配。 演員服裝上設計用母子扣掛配飾,但相思扣的頭和穗子部位結構一樣,中間部分造型不一,有圓形、菱形、蝴蝶花形等各種造型,且顏色不要趨于統一。
七、關于舞蹈造型和戲曲身段設計
《相思扣》 全劇的舞蹈語匯將成為整個舞臺演出十分重要的視覺語言,充分體現了戲曲“歌舞演故事”的本質。全劇主要有一場迎親舞、三場夢幻舞、四場鼓吏舞。迎親舞要強化喜慶場面,通過隊形的變化,把生活中的迎親場面再現在舞臺上,對生活進行藝術創造性的提煉和加工。 舞蹈動作上要有力度與激情,可以增加小孩子的表演烘托整個畫面的表現力和喜悅感。
夢幻舞中的舞蹈演員要與主角陳秀娘和周明月的表演融為一體,演員時而參與其間表演、時而作為移動支點、 時而作為固定的造型加深了舞臺的縱深調度。
而鼓吏舞更是要把鼓吏們詼諧幽默的性格通過舞蹈動作展現出來。此外戲曲身段設計也是該戲的一個亮點,《紅燭搖》、《心急如火》、《那一年》、《糾錯難》 等唱腔的戲曲身段必須精心設計, 同時該戲中刺殺設計、搶鼓槌設計也要力求完美而成為點睛之處。